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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世紀前的未來主義時裝家

在Paco Rabanne手中,老虎鉗是針,金屬環是線,布料也以塑膠和金屬代替。他不在乎有幾個女人會穿他設計的裙子。不過據他的忠實擁躉說,這些裙子穿起來有種絕妙的平衡感,連聲音都很迷人。

  Coco Chanel曾說過,Paco Rabanne“不是一個服裝設計師,他是一個金屬工人。”Rabanne本人也坦言,令他感興趣的不是設計衣服本身,而是挑釁中產階級的穿衣趣味。

  1966年,他發表的第一個時裝系列取名為“12條不能穿的裙子”——它們都是用塑膠條和塑膠圓片以金屬環串接起來的。旁人還沒來得及細想和質疑,他就先發制人地口出狂言:“我才不在乎有沒有人能穿上我設計的裙子!”

  不論Rabanne本人是否樂意接受“金屬工人”這個稱呼,反正,假如Chanel女士能夠活到20世紀末,她也會意識到,這個金屬工人不簡單!

  1960年代就嘗試著用金屬材料做裙子的Rabanne,在1990年代又口出狂言,預測世界末日即將到來。時尚先知?末日預言家?人們對Rabanne的稱呼實在太多太雜:未來主義者、神秘主義者、達達派、雕塑家、建築家、占星家、藝術家、瘋子??Rabanne曾宣稱,他能夠接受來自浩瀚宇宙的訊息,他見過上帝至少三次,他已經活了七輩子,他的記憶可以追溯到七千年以前??

  至少,有一些情況屬實。他通曉七種語言(這還沒算上他前幾世裏學會後又遺忘的語言);光是以設計時裝為生的這輩子,他就簽下過超過140個特許商標合約;他為1960年代經典科幻片《Barbarella》設計戲服;與其他時裝大師一樣,他改變了20世紀女性時裝的風貌。

  1934年,Paco Rabanne生於西班牙巴斯克地區,出生時的名字叫Francisco Rabaneda。他的父親是一名西班牙軍官,母親是一名法國裁縫,為Balenciaga工作,也就是法國高級時裝界所謂的“petitmain(小手)”。因為父親在西班牙內戰中陣亡,Rabanne便隨母親逃亡至法國。大學裏,他主修的是建築,但也許是身體裏流淌著裁縫的血液,最終,他還是踏入了時裝界。

  Rabanne的設計師生涯起步於Givenchy、Dior以及Balenciaga,最初,他主要為這些時裝屋設計珠寶。前不久,Rabanne被授予法國榮譽軍團勳章時,曾感謝設計師PierreCardin當年鼓勵他把對塑膠和金屬材質的運用從珠寶延伸至時裝上。1966年,也就是兩人相識的第二年,Rabanne創立了自己的同名時裝屋。法語裏有一個詞叫“l’enfant terrible”,形容那些讓大人感到難堪、束手無策的“恐怖小孩”。在1960年代的法國時裝界,Paco Rabanne的代號就是“恐怖小孩”。

  在Rabanne看來,循規蹈矩地只知道用面料來製作衣服是很愚蠢的。在他的手裏,老虎鉗就是針,金屬環就是線,布料則以塑膠、金屬和紙片來代替。他把聖女貞德作為靈感繆思,為1960年代追求自由解放的女性設計出一身盔甲。

  當年,著名時裝編輯與造型師Polly Mellen第一次觀看Paco Rabanne的時裝秀時,對眼前的一切感到無法相信。“這是怎麼回事?太美麗,太與眾不同了!角鬥士裙、鎧甲套裝,女戰士,新男性!”她回想道,“起初,你會覺得這些衣服相當沉甸甸,但是當你穿上之後—它們有一種非常美麗的、工程學上的平衡感。他成功地把金屬穿在了需要凸現曲線的女性身體之上。而且,這些衣服發出的聲響也令我著迷。”Rabanne曾為一位畫廊女主人設計過一件魚尾禮服,周身以珍珠貝母材質的小圓片串接起來。“有一天,她穿著這件禮服去聽一場莫紮特音樂會。她遲到了,走進場時,音樂會也中斷了一陣,因為她整個人聽起來就像一串風鈴。”Rabanne回憶說。而他中意的女顧客還包括達利的繆斯Amanda Lear、為女性解放帶來莫大影響的法國影星碧姬?芭鐸,以及擁有醉人美貌的Jane Birkin和Fran?oise Hardy。

  在成名於1960年代的那批設計師中間,Rabanne的事業線不算短。他直到2006年才關閉了自己的女裝成衣線。今年,歸入西班牙Puig集團的Paco Rabanne捲土重來,將於10月亮相巴黎時裝周,發佈2012秋冬系列。這個重生後的品牌欲延續其創始人的前衛做派以吸引年輕顧客的眼球,包括與Commedes Garscons合作,入駐10 Corso Como、Barneys等時髦精品店。

  雖然設計師已經換了新人,但已是76歲高齡的創始人仍樂於接受品牌管理者的諮詢和討教。比如年初問世的複刻系列“1969年鎖甲包”,Rabanne給出的意見是,“應該使用更為舒適的材質”,除了橡膠、塑膠和鋁之外,又加入了鯊魚皮、植鞣革等高檔皮革。

  從多年前開始,設計時裝就不再是Rabanne的唯一所愛,也許從來都不是。1993年,Rabanne出版了一本名為《時間盡頭》的書,他在書裏預測說,1999年8月,俄羅斯Mir空間站將會墜落,把整座巴黎毀掉。此書一出,即刻招來媒體的口誅筆伐,而作者並沒有進行反駁,只是簡單地回答說:我的時候已經到了。

  2005年,和巴黎一樣依然健在的Rabanne在莫斯科舉辦了個人畫展。他說“我已經72歲了,我想在自己從這個星球上消失之前展示我的畫。我從沒給別人看過這些畫,唯有達利在30年前看過,是他叫我繼續畫下去。”

  2002年的某期《紐約時報》曾這樣描述Rabanne:“他像一個修道士—黑色的修道士上衣,醒目的白髮和白須,一雙熱切的眼睛仿佛能把你看透。他像修道士一樣生活,沒有財產,沒有車,沒有奢華豪宅。”他在法國中部建造了一個由修道士管理的旅館,自己則定居於布列塔尼半島,有大把時間畫畫和雕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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