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滲水的蠟像(下)

憑心而論,志偉其實是個不錯的男人,英俊多才,寫得一手好文章。但是,他的確不會掙錢,沒法讓姐姐過得更快樂。

  雅蘭歎了一口氣,將姐夫送出了門,她答應一有了姐姐的消息就儘快告訴姐夫。
  
  早晨,雅蘭抱著蠟像頭顱跨上了木蘭車。頭顱上依然是光禿禿的一片,昨天晚上,雅蘭還是沒有給這頭顱植上頭髮。
  
  風很大,雅蘭還是戴上了頭盔。長髮夾在頭盔外,被生硬地夾彎了。雅蘭苦笑著對自己說,沒關係,反正自己準備剪短這頭髮。也許剪短了頭髮後,自己的臉型和姐姐這麼像,髮型相似後,別人說不準會把自己認成姐姐的。

  木蘭車風馳電掣地往前沖著,雅蘭睜大了眼睛向前看著。在沖到一個十字路口時,眼前的綠燈突然變成了紅燈,嚇了她一跳。她連忙捏住了?車,車卻正好壓在了黃線上。可慣性實在是太大,放在後座上的那顆蠟像頭顱竟像子彈一樣向前飛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站在路邊有個員警,聽到了響動後,好奇地往這邊望了一眼。雅蘭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但是那個員警還是向她走了過來……

 
  蠟像館還是照常開業,可是蠟像館的女老闆,五十多歲的於青霜,一臉陰霾地坐在了落地沙發前,沉默不語。

  已經到了上班的時間,這羅雅蘭還沒來,看來是得扣上她的獎金她才知道厲害。

  這時,她放在桌上的手機刺耳地響了,她輕輕拾起電話,說了一聲“喂……”
  
  放下了電話,她在蠟像館的玻璃大門前掛上了停止營業的紙質招牌,然後走進了羅雅蘭的工作室。

  於青霜看著牆邊的那台雪櫃,臉上露出了一個諷刺的冷笑。

  她退出了工作室,走到了大門前。這時,她看到一個男人急衝衝地跑到了門前。她拉開了大門,放進了這男人。
  
  于青霜冷冷地看著這男人,說:“哼,昨天交代你做的事,你為什麼沒做?”

  志偉一見到於青霜,就不滿地叫道:“你瘋了?你已經殺了雅君,為什麼還要我去殺雅蘭?我實在是動不了手!”

  “下不了手?我就知道你其實喜歡的,是你那漂亮的小姨妹。如果你不殺了她,我怕等她知道了她姐姐是我們殺的,她會讓我們死得很難看!”

  “唉……”志偉歎了一口氣,說,“好吧,那我聽你的。一會等雅蘭來了,你說怎麼辦我就怎麼做。”

  志偉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問道:“對了,你把我老婆和你老公的屍體放在了什麼地方?埋了嗎?”

  於青霜微微一笑,說:“我把他們的屍體藏到了一個永遠不會有人想到的地方,嘿嘿……”

  志偉擦了一下額頭的冷汗,問:“你是怎麼知道我老婆和你老公搞在一起的?”

  於青霜的身體向志偉身上靠了靠,嬌聲說道:“人家有預感嘛,再說啦,人家還可以找私家偵探調查的。還好那幾個私家偵探給我看了你老婆和你一起的照片,看你這英俊模樣,我就喜歡上了你。呵呵,我說過的,只要以後你跟著我,我會讓你過得很滋潤的。”

  志偉身體不停地顫抖,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他歇斯底里地叫道:“你是看穿了我,知道我沒錢,沒法留住雅君。你也知道我會控制不住自己殺死她!但是,這事如果被人知道了,我們就被毀了!”

  於青霜冷笑道:“現在你已經是上了賊船的人了。這對*夫*婦都是你殺的,被員警知道了,你只有一死。你要想不死,就只有幹掉有可能知道內幕的人。現在最有可能知道我們計畫的人只有你那漂亮的小姨妹羅雅蘭。還好,機緣巧合,她就在我的蠟像館裡工作,馬上就要來了。你乖乖地聽姐姐我的話,以後自然有你的甜頭……”

  志偉無奈地點了點頭。於青霜從抽屜裡摸出了一瓶藥水,不用說志偉也知道那是什麼,瓶子裡裝的是高濃度的乙醚。
  
  志偉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但是他現在已經感覺到自己就像是栓在繩子上的螞蚱,想逃也沒辦法逃脫於青霜的魔爪了。

  就在這時,屋外響起了門鈴聲。志偉連忙閃到了窗簾的後面。
  
  來的是羅雅蘭,她一邊進屋脫著外套,一邊大聲地嚷嚷著:“真是氣人,踩?車沒來得及,前輪壓到了橫道線,被員警抓住了個現行。說了一通好話,還是要罰款,氣死我了!”

  於青霜笑著說:“又有什麼,我早就叫你小心了不是?”

  羅雅蘭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于姐,怎麼今天停業一天呢?生意不是還過得去嗎?”

  於青霜不動聲色地說:“今天我準備去羅漢寺燒香,今天是我老公的生日,我想為他祈祈福。”

  雅蘭笑了笑,說:“于姐真是個有心人啊,你老公真是幸福。”

  於青霜臉色微微變了一變,但是旋即恢復了原樣。她親熱地攬著羅雅蘭的肩膀,說:“其實,我也想了想,平時我對你實在是太苛刻了,我應該對你再好一些的。你看,我為了節省電費一直不讓你用這雪櫃,這是我的錯。呵呵,從今天開始,這雪櫃就交給你用。我還在裡面為你準備了一箱可樂,你喜歡嗎?”

  “是嗎?”雅蘭一臉燦爛,她走到了雪櫃旁。雪櫃的鎖被打開了,電源也插上了的。
  
  羅雅蘭的左手拉著雪櫃的拉手,輕輕一拉,雪櫃的門就被她向上拉開了。

  雅蘭往裡面望了一眼,看到了薄薄的一層雪霜下,藏著的那些東西。

  雅蘭聽到自己的喉嚨咕咚響了一聲,接著她不由得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尖叫。
  
  雪櫃裡,是一隻只血肉模糊的殘肢斷臂。血液已經在低溫的作用下,凝固成了暗紫色的冰,包在肢體外,觸目驚心。在手臂與大腿的下麵,隱隱藏著幾綹頭髮,淩亂糾結在一起,血污卻掩蓋不了頭髮下那或曾經英俊的頭顱。那是一顆男人的頭顱,曾經歷過歲月的風霜,兩鬢班白,但是現在卻肢體破碎地躺在雪櫃裡,如一團團死肉。
  
  雅蘭轉過身來,喉頭一陣湧動,早晨吃的東西一起吐了出來,稀裡嘩啦地一地都是。于青霜向窗簾做了個手勢,窗簾後的志偉沖了出來,手拿浸過乙醚的手帕捂住了雅蘭的臉。

  在雅蘭絕望與驚異的目光中,志偉笑了,他狠狠地說:“妹子,別怪姐夫。是你姐姐紅杏出牆,對不起我在先。”

  當雅蘭的身體變得軟綿綿的時候,志偉掃了一眼雪櫃,然後歎道:“于姐,你真行,原來你把他們倆的屍體藏在了雪櫃裡。”

  于清爽笑道:“還好我的雪櫃買得大,再把羅雅蘭裝進去也不嫌小。”

  “可是,屍體放在這裡,又怎麼處理呢?我們最終還是得找地方埋掉他們的。”

  “別傻了,我們哪用埋他們?”於青霜臉上浮現出詭異的笑容,她指了指工作室裡的工具,說道:“我們把他們三個都做成蠟像,就放在這裡展覽。又有誰會知道蠟像裡竟然包裹著真正的屍體呢?這裡的展覽廳二十四小時恒溫,屍體永遠不會腐爛,更不會發出難聞的味道,我們永遠都會平安無事的!”

  志偉倒吸一口涼氣,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昨天晚上在雅蘭家裡看到的,雅君的蠟像頭顱。難道雅君的頭顱就包裹在那蠟像裡面?他不敢想像了,他只感覺到自己的胃部不由得陣陣抽搐。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門外的大門發出劇烈的玻璃破碎聲。沒等志偉與於青霜反應過來,工作室外已經響起了淩亂的腳步聲。

  幾個彪形大漢沖進了工作室,身上穿著警服,手裡拿著手槍。其中一個員警大聲說道:“你們被捕了!”
  
  到了這時,志偉與於青霜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計畫失敗了。於青霜不停地掐著自己的手臂,大聲地嘶叫著:“不可能!不可能!我的計畫天衣無縫,你們怎麼會知道的?”

  一個員警冷冷地走過她的身邊,蹲在昏迷的雅蘭身邊,用最簡單的方法喚醒了雅蘭。
  
  雅蘭悠悠地醒轉過來,看著眼前這兩個兇手,忿忿地說:“你猜我是怎麼知道你們的陰謀嗎?”
  
  回到早晨雅蘭騎著木蘭車上班的那個場景吧,當她正風馳電掣的時候,前面的那盞紅綠燈突然變了顏色。她狠狠一腳踩住了腳?,車停了下來。但是前輪還是壓在了橫道線上。在附近值勤的交通警察遞過來了一個警醒的眼神。

  由於慣性實在是太大,放在後座上包裹著的頭顱蠟像像子彈一樣飛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那個交通警察看到了地上的東西,嘴張得合不攏。雅蘭也發出了淒慘的尖叫。

  在地上,蠟像破碎了,露出了裡面那顆曾經美麗過的頭顱。是雅君的頭,正滴溜溜地在地上旋轉著。當頭顱靜止下來時,那雙滴著血的眼睛,正冷冰冰地望著雅蘭,述說著她的冤屈。那張嘴微微開闔,雅蘭似乎聽到了寒風中夾雜著的若有若無的聲音:“為我報仇……為我報仇……”
  
  看著雅蘭的笑,志偉與於青霜無奈地低下了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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